为天地立心(王阳明最经典的一句话)
早上上班的时候,马老师对我说:古时候读书人认为读书的目的就是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,为往圣继绝学,为万世开太平。”这22个字言简意赅,千百年来,无数读书人都想写出一段超过这段话的文字,可惜都没成功。不管是古代还是近现代,不管是大儒、国家领导还是大学校长,在他们的发言稿上,总会出现这句话,它已经成为中华民族万世读书人的座右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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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老师接着说:“为社会重建精神价值,为民众确立生命意义,为前圣继承已绝之学统,为万世开拓太平之基业。”这是我听过最见胸怀、最远大的读书人的抱负。那么,你认为我们医生的理想应该是什么呢?我们学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?
马老师不仅医术高明,生殖领域的手术做得相当漂亮,是北医三院生殖中心手术学科的负责人,而且她是一位善于思考的具有医学人文情怀的医者,对患者特别关怀,许多患者千方百计找到了她,她不仅治愈了许多患者的身体疾病,也治愈了她们的心理疾病。她的诊室里满屋子都是鲜花,全是患者一盆一盆送的。她的性格特别温柔,对我们学生也非常尊重,所以,我只要有时间就会跟她的门诊,从她身上感受一个医生的快乐和温馨。“医生应该拥有怎样的人生理想呢?”她的问题让我陷入了沉思。
医院可能是人间最繁忙的地方,有人忙着生,有人忙着死,有人忙着生不如死,有人忙着向死而生,有人忙着死里逃生,还有更多的人忙着赶来医院的路上。医院从古自今一直就是坟墓的接待室,而医生的贡献就是在前往死亡的路上维持秩序,将插队的人揪出来回归本位。医生当然不是神,不可能决定生死,医学原本就是有局限性的,患者不能对医生的期望过高,而医生也不能对自己的要求过高。
我觉得医生的人生理想应该是很简单的,那就是不求荣华富贵,从事这个职业就意味着奉献,意味着牺牲,但求上无愧于天,下无愧于民,中无愧于己。也就是说我们做医生的人就应该不图私利,为老百姓的健康负责,上要对得起国家的栽培,下要对百姓如同亲人,为社会、为人民多做贡献,这也正是医生的责任和担当。是的,医生要致力于人民的健康,心中要始终装着患者,要有助人为乐的情怀。虽然说起来容易,但做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
一个人帮助一次别人很常见,但帮助别人一辈子就太难了。一个人生前帮助别人很常见,但要死后捐献遗体也太难了。清华长庚医院27岁的王倬榕医生,前几天因为突发脑血管意外事件而去世了。他是北京大学医学部八年制博士毕业生。这本是如花似玉的年龄,选择了临床医学这个专业,就得付出常人几倍的努力,舍弃更多的人生乐趣,才能得偿所愿获得博士学位。然而,医者不自医,美好的一切就嘎然停止在27岁这个最美丽的青春年华。
王倬榕医生脑死亡后,家属做出了捐献他器官的决定,他的母亲说:“我的儿子是一名医生,他一直在帮助别人,他一定想帮助更多的人”。他的肝脏、肾脏、心脏、肺脏、眼角膜将挽救五位重症患者的生命,使两位双目失明的患者重见光明。移植的器官是无以伦比的礼物,是生命之礼,是逝者对生者最后的馈赠。
王倬榕医生的去世是不幸的,他的家属做出这个决定是伟大的。这不只是爱的延续,也是王倬榕医生生命的永生。也许只有将渺小的个体放进社会之中才会永生,犹如一滴水融入大海一般。
这是一个普通医生用生命践行一生帮助别人的理想,这种理想无疑是崇高和伟大的。其实,医者愿意毕其一生与人体以及各种疾病打交道,这也是伟大的,这是一门枯燥的学科,整日和疾病、病人打交道意味着牺牲很多自己兴趣和爱好,做这些事情都需要花时间的。
医生的工作本身也是神圣的、伟大的,医生通过解剖事物的表层,探究里面隐藏的未知;而外科把医疗职业的基本责任推到了最边缘的界线,人们在那个界线上与神打着交道。上帝从未想到有人胆敢把手伸进他创造的人体中去,然后医生小心缝合皮肤使之不露痕迹。
“不为良相,当为良医”是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的一种理想情怀。良相治国平天下,救民于水火;良医悬壶济世,救死扶伤。不同的方式,同样的目标,同样的伟大。所以,古人总是将相与医相提并论。古时仕途尤其坎坷,成功者寥寥,于是,为医就成为儒士们实现理想的另一个选择。古时的儒医通晓百家,道德高尚,心怀天下,同时又悬壶问世,钻研医理,著书立说,集良医与良相于一身。
当然,古时的医生社会地位是很高的,与当政者的位置不相上下。虽然在如今这个社会中医生的地位并不太高,在工作中面临许多医闹或者态度恶劣的患者,在网上也面临一片骂声的窘境,但是,医生不能因为外部环境举步维艰就改变自己的初衷。我们还是做好自己,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医生,我们自己还是一如既往为患者治疗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疾病,淡泊面对周遭不太友善的环境,这样就是不忘初心、牢记使命,如此方得始终。
因为目前医患之间的矛盾是我们医生也解决不了的,涉及到医疗改革、医院管理和运行等、整个个社会科学素养的提高等方方面面的问题,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解决的。
新冠肺炎疫情之中,医务工作者受到社会各界敬重,尤其是驰援湖北医务工作者凯旋之时,万人空巷的十里相送、荣归故里时到达家乡机场的热烈相迎,这些我都曾亲生经历,更是令人难以忘怀,让无数医务工作者崇高的职业自豪感油然而生。然而,好景不长,随着抗疫阻击战取得阶段性胜利,一切归于平静之后,医患关系再度出现紧张,伤医事件又时有发生。
为什么会这样?这是因为疫情期间,新冠患者的所有费用国家报销,自己不用出一分钱,当然医患关系会特别融洽。只要不提钱,一切都是温情脉脉的,一提起钱医患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。而全民免费就医这可是一个系统工程,是国家层面综合考虑的,不是医生的微薄力量能够左右的。医生不论在怎样的环境里都应该保持定力,追寻自身的人生理想、职业理想。
医生其实也是读书人,一辈子都在读书,从专业书到哲学、文学、艺术等方方面面的书都在读,医生除了应当具备“为天地立心,为生民立命”的人生情怀,更是要有治病救人的责任和担当。做人难,做读书人更难,做医生是难上加难,愿医生的执业环境会越来越和谐、美好!